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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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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洪英表哥?”高個乞丐擡頭,望著趙洪英時,嘴裏問了此話道。

此時,杜四喜才發現,為何乞討的女子要低頭了。只見仰了臉的那會兒,杜四喜看得分明,那是半張長滿了顆顆陡大紅斑的臉。猛一見著時,非常之嚇人。

“你真是珠兒表妹?”趙洪英試探著問了話道。

表哥表妹?

在吃驚了女子的容貌時,杜四喜更吃驚了女子的身份。杜四喜想著,為毛以前沒聽說,她家相公還有這門親戚啊?

“曾姓王,現姓張。爹賣了我進貴人府邸做奴婢,讓主子改過姓。”女子癡癡笑兩聲,配合了一張恐怖的臉,有些寒顫人。

趙洪英聽得此話,卻是嘆息一聲,道:“往事難追,逝者已逝。表妹,定北縣曾經發生過大瘟疫,舅舅和舅母,還有表弟都已經去了。”話裏的意思夠明白了,他家表妹的直系血脈親人,一個沒留了人世啊。

趙洪英是純正的古代人,他的心頭,重視了一個孝字。

對於表妹偏激的語氣,自然就是不太能理解了。當然,趙洪英見著眼下的表妹已經落難如斯,他倒也不會多怪罪什麽來著。畢竟,都是親戚,見了這等情況,能伸把子手,無論如何也是要幫襯一二的。

“我知道,我曾尋過。”女子眉眼不動,冷漠的回了話道。

趙洪英有些受打擊,他查覺到了,表妹的態度好像過份的憤世忌俗了些。

“那表妹現在叫什麽名?這位是你的夫君嗎?”指著比女子矮了半個頭的乞丐,趙洪英帶上了為難的神色,問了挺尷尬的話。

要說行乞二人關系不親密,只能是騙人。瞧瞧兩人,都是攙扶了一塊兒。

不怨著趙洪英見到此等情況下,以為二人是夫妻了。畢竟,男女有別,非親密關系者,不可逾越。

一男一女都走了那麽近,不是夫妻,還能是什麽?

“叫什麽名?”

女子神色晃乎了片刻後,笑了,讓她臉上的紅斑一襯後,更是陰氣深深的湛人。她道:“現在我姓張,主子曾賜過名喚綠珠。這位不是我的夫君,而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
張綠珠,三個大字一砸出來。

杜四喜可能反映不強烈,趙洪英卻是目瞪口呆了那兒。

慶光帝能坐了天子位,趙洪英是出過一把子力氣的。而慶光帝之前的龍德帝登基,趙洪英在東京城的城門處,同樣貢獻不小。

那麽,龍德帝清君側,清理的人,不就是貞定帝麽?

張綠珠是誰?鼎鼎大名的妖妃,貞定帝的心頭好啊。

“許是重名。”趙洪英自我欺騙的呢喃了四字。

絕色容貌似乎毀了的曾經寵妃,還是那般寧神靜氣,她站了那兒時,氣息都是悠閑著。張綠珠反駁了趙洪英的話,道:“不是重名,我就是那個曾經當了武帝元後的奴婢,直到好運來了,得寵於貞定帝的跟前,眼下被傳聞燒成灰灰的妖妃張綠珠。”

“很可笑吧,世人以為我死了,我卻是貪生怕死的茍活著。”張綠珠在慘笑,笑得份外淒涼,道:“龍德帝那個小人沒死時,我還能騙自己,我是要給先帝覆仇,不得已活著。現在呢,活得這般落魄,我依然茍延殘喘……”

氣氛似乎凝固了起來,杜四喜率先打破了局面。她上前,主動拉起了張綠珠的手,道:“咱們回家吧,都是親人,有什麽話總能說通的。”

“在這外面沒必要談得太深,有太多的話要傾訴,回了家裏時,時光總是閑那兒,慢慢講便是。”杜四喜握緊了張綠珠的手後,又是扭頭對丈夫趙洪英說道:“洪英,咱們回去吧。表妹和恩人,肯定也會想歇歇覺,睡飽養足精神後,再是談了未來的安排如何?”

“依媳婦的話,咱們先回去吧。”

趙洪英覺得媳婦提醒的對,這話頭都到了危險的身份上,還是回自家關門後,慢慢詳談不遲。小心謹慎些,免得出差子啊。

張綠珠望了杜四喜,看著杜四喜似乎沒在意她的汙穢與醜臉,抿了嘴角,到底沒多說了什麽話。於是呢,杜四喜直接就是拉著這位新出現的表妹,回了趙府。

而落了杜四喜和張綠珠後面的二人,自然就是趙洪英,還是張綠珠所謂的恩人,那個矮子乞丐。

等真回了趙府,杜四喜專門給趙府大廚房上的丫鬟和婆子塞了銀錢後,開口要了熱水,同時是請人代買了兩套衣裳。自然了,這衣裳是給張綠珠,還有她嘴裏的恩人。

“太婆婆那兒差人來問話,你先去回回吧。”杜四喜在趙家太婆婆都是差丫鬟來傳話時,跟丈夫趙洪英商量了口氣兒,道:“表妹還有她的恩人,洗漱一翻總要些時辰。等他們打理好後,我招呼了便是。”

“要我說啊,待他們用了午飯,歇個晌午覺,人是休息舒坦些。你再是關心了表妹的過去,也是不會遲了時辰的。”杜四喜倒覺得,張綠珠的模樣與心性,未必真是需要別人的同情和憐憫了。

“你的話,有道理。既然這樣如此,那我先去太婆婆那兒。正巧,娘留下來的玉佩,還是一直存在了太婆婆手中。如今能合二為一,都交到表妹的手中,也算是圓了娘和舅母當年的一點念想吧。”趙洪英這麽一說後,杜四喜覺得驚訝了,問道:“既然是娘留下來的,你怎麽不帶了身上?”

趙洪英想想後,道明了原由。

“當初,娘和舅母訂下了,我和表妹的婚約。一分為二的玉佩,算是信物。實際上,那塊玉佩是外婆的陪嫁。”

“後來娘過逝,舅舅來趙家退掉了婚事。有這矛盾在,我和舅舅家的關系便是越行越遠……”趙洪英說到這時,停了片刻話語後,又道:“待我娶秀娘時,把娘留下來的半塊玉佩,贈給了秀娘。”

“秀娘病逝後,本為我是打算讓玉佩,葬了秀娘身邊,了結那段往事。太婆婆說,總歸是娘留下來的念想,便要了去。”趙洪英有些回憶的目光,他似乎在思了往事。

杜四喜聽了一堆子話,有些後悔問原由了。她覺得,她其實不問了這一段往事,貌似更好呢。

趙洪英倒是沒發現,他媳婦杜四喜的尷尬啊。他道:“四喜,表妹那裏,你能問問,便是關心一二。如果不好問,就是算了。”

說著這等含糊著,也是沒個重點的話後,趙洪英又交待了兩句,便是離開了。

杜四喜瞅著丈夫去了趙家太婆婆那兒,腦中倒是思量了起來,這都算些什麽事?

未時初,張綠珠醒了。她是睡醒了晌午覺,睜開眼睛時,還以為在夢裏。

靜靜的躺在木榻上,約過是有小半刻鐘後,張綠珠才是起身。這會兒,她自己非常清楚了,她沒做夢,就是遇上了曾經以為不會再見面的親戚。

“醒了,表妹睡得可好?”杜四喜進屋裏,準備拿了做女紅的小架子時,發現了坐在梳妝臺前的張綠珠。她便是上前,問了話道。

“謝過表嫂的關心,睡得挺踏實,許久不曾甜美睡上一回。”張綠珠回此話時,有些唏噓。

在景泰殿被燒了,重光殿同樣被燒了後,張綠珠每一回閉上了眼睛,她的腦海裏面閃過的,就是曾經鮮活的身影。而那些往事,更像是拷打了她靈魂的責難。張綠珠本人,越是不願意去回想,一切就是越在她的腦中清晰……

直到今個兒,張綠珠睡得沈沈的一覺,她沒再像從前一樣睡半驚醒,發現是一場惡夢啊。

“高福兒和洪英在廂房裏吃茶。”杜四喜點了句話,說了張綠珠的救命恩人在哪兒,又道:“往後,表妹有什麽打算呢?”

“我和洪英正在搬家,要去了晉陽城。這一去,可能再難回東京城了。所以,我們夫妻想跟表妹問問,是不是隨我們一起去晉陽城謀生活?”杜四喜見著張綠珠的雙眼,正是望著她時,像是水潭的潭水一樣清徹見底了。

那雙美麗的眼眸子,似乎是會說話了一樣。

杜四喜覺得,如果不是容貌毀了,原來的這位表妹必是沈魚落雁,閉月羞花的美貌天仙啊。

“當然,我講了這話,是想跟表妹說說,府上的長輩們也是提議了。如果表妹不想到陌生的晉陽城去,也可以留了府上生活。特別是太婆婆,說是樂意晚輩承歡膝下的。”

杜四喜講了趙家長輩們的口信兒,並沒有添加了什麽,當然,也沒有刪減了什麽。在杜四喜看來,一切還是隨這位表妹自己的意思為好。她啊,不想強求了,如何為她人安排了未來路。

子非魚,不知魚之樂也。

杜四喜不是張綠珠表妹,自然也不會知道了,這位張表妹的快樂是何?

“東京城沒什麽留戀的。若是表哥表嫂要離開,我願意隨行。”張綠珠想都沒多想,一口回了此話道。

預算行程,又要添人?

杜四喜想,罷了罷了,同去晉陽城,便是同去晉陽城吧。她客套一下話,應了丈夫趙洪英的親戚之誼。眼下別人拿著客套當真,一下子應承嘍。杜四喜除了湊合丈夫趙洪英的心願,拿出了主人家的好客外,還能幹啥呢?

只是,想著丈夫趙洪英那句,與表妹曾有婚約的話。杜四喜心裏頭,老別扭了。反正啊,要杜四喜說來,心裏頭嘛,就是老酸滋滋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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